新華社烏魯木齊2月11日電(記者楊慶民、楊雅雯)“爸爸在哪里?”一座鄉(xiāng)村院落里,冀丹丹問尚在牙牙學語的女兒。
“這里。”萱萱指著媽媽的手機,口齒不清地回答。
“爸爸在阿拉山口?!?/p>
“這里。”萱萱不顧媽媽糾正,依然指著手機。
馬上迎來2歲生日的萱萱,只在剛出生和18個月時與爸爸共度過兩個月時光。和爸爸的接觸,是通過手機視頻聊天。在她小小的心里,爸爸住在手機里。每次吃自己喜歡的蝦條時,就會對著手機說:“爸爸吃?!?/p>
遠在新疆阿拉山口邊防連服役的上士閆曉飛,每周兩次和女兒萱萱視頻通話,給她唱兒歌《小邋遢》,扮各種鬼臉逗她開心。
?。苍拢慈眨撬晔吷闹衅胀ǖ囊惶欤瑓s是他做爸爸以來最開心的一天。這天他和妻子視頻時,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女兒,睜開眼睛看到手機里爸爸的頭像,第一次主動喊:“爸爸!”
“平時都是我愛人讓她叫爸爸,這次自己叫,她認識我了?!遍Z曉飛說起當天的情景,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。
?。常埃埃岸喙镏獾纳轿鲏坳柺情Z曉飛的故鄉(xiāng)。那里有最讓他牽掛的母親、妻子和女兒。
“最想的人就是女兒,手機里看她一天天長大……”本就不善言辭的閆曉飛,忽然沉默下來,側臉望向窗外。
從他宿舍的窗戶望出去,是一望無際的被冰雪覆蓋的戈壁,中國和哈薩克斯坦邊境線向北延伸到天邊。
?。玻埃埃改晷卤逻B,閆曉飛來到新疆阿拉山口邊防連,一干就是十年。十年的光陰彈指一揮,他從一名列兵成長為上士,從一名普通戰(zhàn)士成長為連隊的“活地圖”“邊防通”。
阿拉山口邊防連被稱為“風口第一哨”,每年刮八級以上大風160多天,是有名的“世界級”大風口。2009年的一天,執(zhí)行完站哨任務的閆曉飛剛走出哨所,就被大風吹倒在地。
“后來才知道是十一級大風,那時我也瘦,體重才50公斤?!遍Z曉飛向記者回憶首次遭遇大風的經(jīng)歷時說,“我當時抓著欄桿,心里想:真不是人待的地方?!?/p>
“當時來連隊,想著干幾年就回老家。真正讓我決心留下來的,是老班長。”閆曉飛說,老班長王帥領對邊防特別有激情,他常說:國門就是家門,你的家能隨便讓人進嗎?你家院墻能隨便讓人翻嗎?
老班長是閆曉飛成長為“邊防通”的引路人。“剛下連時,有一次我和班長站哨,我們分管不同的任務區(qū)。”閆曉飛說,“班長在觀察瞭望自己任務區(qū)的同時,還兼顧我的任務區(qū),突然他發(fā)現(xiàn)我這邊有黑點移動,馬上進行確認并報告上級處置。由于我的疏忽,那次差點造成越界事故?!?/p>
事后,閆曉飛被班長狠狠收拾了一通:批評教育,寫檢查,談體會……班長告訴他,成為業(yè)務能手不是難事,“只要你愿意干,用心和堅持就行?!?/p>
如今的閆曉飛也同樣成長為連隊的骨干。防區(qū)內的溝溝坎坎,有多大的石頭,坑有多深,哪些地方便于觀察、隱蔽,哪些是執(zhí)勤中該重點注意的地方,他都了如指掌。
“他在連隊時間最長,經(jīng)驗、素質也是最好的,重要任務、重要點位執(zhí)勤通常我會和他交流看法?!卑⒗娇谶叿肋B連長蘇浩說,去年兩次安排閆曉飛休假,正好趕上有重要任務,他都主動留下來完成工作才休假,“有他在,我也踏實?!?/p>
“上士服役期結束,你有什么打算?”
面對記者的問題,即將迎來而立之年的閆曉飛略顯羞澀地遲疑了一下:“如果符合條件,我希望繼續(xù)在連隊干?!?/p>
“女兒的成長也需要你陪伴,你怎么想?”
長長的一段沉默后,他說:“我還沒想過?!?/p>
采訪是在閆曉飛工作間隙進行的,即使在瞭望哨會議室,電話鈴聲也不時打斷我們的對話。執(zhí)勤、站哨、巡邏、聯(lián)合訓練、緊急拉動、學習教育……作為連隊骨干的他,還來不及思考,繼續(xù)在阿拉山口服役,怎么陪伴萱萱長大?
“親親我的寶貝,我要越過高山……我要越過海洋……摘顆星星做你的玩具,我要親手觸摸那月亮,還在上面寫你的名字……”采訪結束,在記者的一再邀請下,閆曉飛抱起吉他,唱起了這首他最喜歡的《親親我的寶貝》。
他的彈唱不算專業(yè),但他的歌聲令人動容。閆曉飛和阿拉山口邊防連的戰(zhàn)友以及千千萬萬守衛(wèi)在祖國邊防線上的官兵,不都是祖國的“寶貝”嗎?